曲艺嫁接硬摇滚 唱点身边“不完美”
相声是最接地气的中国传统艺术形式之一,摇滚乐是最近三十年才到中国的舶来品,把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听上去相当天马行空,但南城二哥却将之变成了现实。今年是这支将中国曲艺、地方戏、现代音乐、相声、说唱、摇滚乐融合在一起的乐队成军第8年,在歌迷的千呼万唤后终于拿出了首张同名专辑《南城二哥》。京味唱腔、三弦、京胡、吉他、贝斯、鼓、长褂、折扇、快板……把这些元素放在一起的音乐是什么味道?“从根源上把它们嫁接起来,让咱们的音乐不躁动,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跟我说,南城二哥的音乐听着起鸡皮疙瘩、捏得太机械化。”乐队主唱人称二哥,台下看着并不打眼,但一登台就全身是戏、特别来劲儿。二哥说,哪怕跟滚石乐队一起演出他们都不会害怕,因为他们有“three string(三弦)”。
作品内容:挑点“不是”也是完美
“社会上每天发生的事情,都是我们的素材,主要是如何提炼。我不喜欢网上扒提炼过的,事件出了有些人去砸挂,我直接拿来用,那就不是我提炼的而是我直接去抄了。我是一个特别三八的人,没事我还想找事,有些事情是自己经历的,有些是通过跟别人聊天知道的,有些是自己找出来的。”《哥俩好》、《大富翁》、《好姑娘》、《脸蛋儿》、《嘚啵嘚》、《学雷锋》、《五环之歌》……南城二哥的作品几乎都是通过嬉笑怒骂的方式讲述发生在老百姓身边的故事,批判现实是他们的骨架,“有人问,二哥你怎么不写点歌颂的?写歌颂的人太多了,不缺我,社会光明面很多,但我不愿意加入歌颂的大军,我挑点‘不是’,也是一种完美。”
曲风唱腔:传统曲艺嫁接布鲁斯
在南城二哥的作品中,语言部分自然是相声和曲艺的比例大一些,但从音乐性上来说,曲艺和摇滚的比例是对开,各占一半,“三弦、京胡加上我的唱腔,是三部分,吉他、贝斯、鼓,也是三部分。”南城二哥的底子是硬摇滚,“美国摇滚乐的根儿是布鲁斯(蓝调音乐)加硬摇滚,曲艺是北京、天津最根源的民歌,把这两者从根源上嫁接起来,让咱们的音乐不躁动。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跟我说,南城二哥的音乐听着起鸡皮疙瘩、捏得太机械化。”多年的录音制作工作让二哥发现了这个规律,“曲艺和布鲁斯特别像,也有一级和弦、四级和弦、五级和弦,只不过它不这么表达,北京琴书恰恰就是完整的一、四、五,《脸蛋儿》就是北京琴书嫁接布鲁斯。”发现了这俩东西放在一起很和谐,南城二哥确定了创作的路线,一路高歌猛进。
受众群体:对成熟观众更感兴趣
“传统曲艺为什么落寞了,因为话题不够跟潮流,你看白派大鼓永远唱黛玉和晴雯,如果用现代人的方式去融合古曲,没人会不喜欢。”在音乐节现场南城二哥的舞台上,十八九岁的小姑娘都会跟着合唱《好姑娘》、《学雷锋》,“创作者要揣摩观众的内心,这并不是偷奸耍滑。尽然人家买票了,你就不能高高在上觉得我是艺术家,你们听不懂就对了,当然这个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虽然演出现场90后粉丝特别多,但二哥直言他们对成熟观众更感“兴趣”,“他们可能是追求新奇特,也可能是听得懂我们的东西,这我很高兴,但我们有那一部分成熟观众就足够了。任何一种艺术形式都不可能做到全体都喜欢,即使《指环王》获了那么多奖,我妈看了还是说看不懂。中国十几亿人,有两千万喜欢南城二哥就够了。”
二哥“进化史”
学法律→组乐队→进外企→玩走穴→做录音→到台前
与很多音乐人一样,二哥并不是科班出身。从初中开始被崔健打动,到高中跟着电视学吉他,这颗摇滚的种子从生根发芽、到长成树苗,再到嫁接相声曲艺、自成一派,一路走来遇到的人、碰上的事儿,几乎串起了大半个中国音乐圈。
种子下地
“初中那会已经知道‘爱情’这个词了,之前听港台,后来听崔健,当时不知道这叫摇滚,只是觉得他能把爱情歌写得这么爷们这么酷。到高一、高二,黑豹、Beyond的盗版已经出来了,感受到了乐队的魅力,开始偷着学吉他。”二哥是天津人,1992年按照家里的意愿报考了华东政法到了上海,“一进学校我就找人组了乐队,没半年就留了长头发,那会开始喜欢枪炮与玫瑰,吉他手Slash一样,留着长的卷发,盖着脸,尽管天很凉还是光着膀子。”1995年,还在读大学的二哥跟中国唱片签了三首单曲约,而后拿着这些作品来到了北京,“先去了红星生产社,栾树的哥哥接待了我,他说我东西不错,但有点嫩。后来又找到牛佳伟(滚石魔岩时代的唱片大陆总筹),他说我东西不够重,推荐到宋柯那里。我跑到了在亚运村的麦田唱片,宋柯和高晓松也说我东西不错,但还是嫩,建议我找个工作,在社会上历练一阵子累积点经验再搞创作。后来我找的那家外企单位就在麦田唱片的对面,中午还经常去麦田蹭饭。”
风雨中成长
回忆起在外企做法律顾问的那半年,二哥形容为“每天就像到派出所报到”,“老板想把我派到荷兰,我说我想选择另外一个人生。”二哥说如果现在有一个小孩来北京找他,他肯定也会像宋柯、高晓松、前老板等人说的话一样,年轻人应该多历练,但当时的自己并没有听进去,坚决辞职去了南方,“我赶上了北京乐手南方走穴潮,那时候在北京唱酒吧一场几十块,他们告诉我到南方一场二百,还包吃包住,结果却是掉进了大陷阱。”二哥再回来在北京酒吧驻唱,已经是1996、1997年前后,那会中国摇滚乐已经相当低迷,靠驻唱根本养不活自己,于是二哥就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买了一台电脑,开始学音乐制作。“我装了一个盗版的flash软件,找到了《东北人都是活雷锋》的第一版flash的制作人刘立峰,学了点技术。后来又学了非线性编辑,接了几个活。再后来想学录音,发动了朋友圈找专业软件,郝云说他正在学,我们俩约了阜成门见面,他给我了一个破解版的软件,由此开始长达五六年的录音制作。挣了点钱,有车有房了,想起了我的音乐梦想。”
开花结果
梦想还在,但二哥并没有方向,偶然巧合地受到一个在少年宫门口打快板的小孩的启发,才接触到了曲艺,在陶然亭、崇文文化馆学会了快板功夫,此后又学了相声。他曾应一部电视剧之约为其创作了一首歌曲《脸蛋儿》,充满了北京曲艺元素,虽然电视剧没有用,但二哥却从此找到了自己的方向,2008年,成立南城二哥乐队。“我们参加的第一个音乐节是摩登天空音乐节,在海淀公园,拿到了4000元的车马费。上台之前,我也担心会不会有观众听我唱歌,结果一出场发现场地里已经塞满了人,当时南城二哥才出道半年。后来我们参加了草莓音乐节,新裤子乐队的车马费是8000,南城二哥是6000。”虽然还是不够乐队分,但这些都让二哥信心大增,“很快音乐节市场就火起来了,唱片死亡了太久了,现场是比唱片还有说服力的音乐形式。”曾有一个台湾媒体问南城二哥,最大自信是什么。“我说我哪怕跟滚石乐队一起演出都不会害怕,因为我的音乐中有些元素是他们听不懂的,比如‘three string(三弦)。’”
北京晨报记者 王琳
北京晨报记者 史春阳/摄